夜宴南陵留别
清江一曲抱村流,长夏江村事事幽。自去自来堂上燕,相亲相近水中鸥。(堂上 一作:梁上)老妻画纸为棋局,稚子敲针作钓钩。但有故人供禄米,微躯此外更何求?
千载遗踪一窖尘,路傍耕者亦伤神。祖龙算事浑乖角,将谓诗书活得人。
螺屏暖翠。正雾卷暮色,星河浮霁。路幕递香,街马冲尘东风细。梅槎凌海横鳌背。倩稳载、蓬莱云气。宝阶斜转,冰娥素影,夜清如水。 应记。千秋化鹤,旧华表、认得山川犹是。暗解绣囊,争掷金钱游人醉。笙歌晓度晴霞外。又上苑、春生一苇。便教接宴莺花,万红镜里。
经年尘土满征衣,特特寻芳上翠微。好水好山看不足,马蹄催趁月明归。
春寒恻恻春阴薄。整半月,春萧索。晴日朝来升屋角。树头幽鸟,对调新语,语罢双飞却。红入花腮青入萼。尽不爽,花期约。可恨狂风空自恶。晓来一阵,晚来一阵,难道都吹落?
东风未起,花上纤尘无影。峭云湿,凝酥深坞,乍洗梅清。钓卷愁丝,冷浮虹气海空明。若耶门闭,扁舟去懒,客思鸥轻。 几度问春,倡红冶翠,空媚阴晴。看真色、千岩一素,天澹无情。醒眼重开,玉钩帘外晓峰青。相扶轻醉,越王台上,更最高层。
何易于,不详何所人及何所以进。为益昌令。县距州四十里,剌史崔朴常乘春与宾属泛舟出益昌旁,索民挽纤,易于身引舟。朴惊问状,易于曰:“方春,百姓耕且蚕,惟令不事,可任其劳。”朴愧,与宾客疾驱去。
石头城上,望天低吴楚,眼空无物。指点六朝形胜地,惟有青山如壁。蔽日旌旗,连云樯橹,白骨纷如雪。一江南北,消磨多少豪杰。寂寞避暑离宫,东风辇路,芳草年年发。落日无人松径里,鬼火高低明灭。歌舞尊前,繁华镜里,暗换青青发。伤心千古,秦淮一片明月!
"睿哲维唐,长发其祥。帝命斯祐,王业克昌。
郢门一为客,巴月三成弦。朔风正摇落,行子愁归旋。 杳杳山外日,茫茫江上天。人迷洞庭水,雁度潇湘烟。 清旷谐宿好,缁磷及此年。百龄何荡漾,万化相推迁。 空谒苍梧帝,徒寻溟海仙。已闻蓬海浅,岂见三桃圆。 倚剑增浩叹,扪襟还自怜。终当游五湖,濯足沧浪泉。
朝发邺都桥,暮济白马津。逍遥河堤上,左右望我军。连舫逾万艘,带甲千万人。率彼东南路,将定一举勋。筹策运帷幄,一由我圣君。恨我无时谋,譬诸具官臣。鞠躬中坚内,微画无所陈。许历为完士,一言犹败秦。我有素餐责,诚愧伐檀人。虽无铅刀用,庶几奋薄身。
杨柳阴中驻彩旌。芰荷香里劝金觥。小词流入管弦声。只有醉吟宽别恨,不须朝暮促归程。雨条烟叶系人情。
维年月日,潮州刺史韩愈使军事衙推秦济,以羊一、猪一,投恶溪之潭水,以与鳄鱼食,而告之曰:昔先王既有天下,列山泽,罔绳擉刃,以除虫蛇恶物为民害者,驱而出之四海之外。及后王德薄,不能远有,则江汉之间,尚皆弃之以与蛮、夷、楚、越;况潮岭海之间,去京师万里哉!鳄鱼之涵淹卵育于此,亦固其所。今天子嗣唐位,神圣慈武,四海之外,六合之内,皆抚而有之;况禹迹所揜,扬州之近地,刺史、县令之所治,出贡赋以供天地宗庙百神之祀之壤者哉?鳄鱼其不可与刺史杂处此土也。刺史受天子命,守此土,治此民,而鳄鱼睅然不安溪潭,据处食民畜、熊、豕、鹿、獐,以肥其身,以种其子孙;与刺史亢拒,争为长雄;刺史虽驽弱,亦安肯为鳄鱼低首下心,伈伈睍睍,为民吏羞,以偷活于此邪!且承天子命以来为吏,固其势不得不与鳄鱼辨。鳄鱼有知,其听刺史言:潮之州,大海在其南,鲸、鹏之大,虾、蟹之细,无不归容,以生以食,鳄鱼朝发而夕至也。今与鳄鱼约:尽三日,其率丑类南徙于海,以避天子之命吏;三日不能,至五日;五日不能,至七日;七日不能,是终不肯徙也。是不有刺史、听从其言也;不然,则是鳄鱼冥顽不灵,刺史虽有言,不闻不知也。夫傲天子之命吏,不听其言,不徙以避之,与冥顽不灵而为民物害者,皆可杀。刺史则选材技吏民,操强弓毒矢,以与鳄鱼从事,必尽杀乃止。其无悔!
危桥属幽径,缭绕穿疏林。迸箨分苦节,轻筠抱虚心。俯瞰涓涓流,仰聆萧萧吟。差池下烟日,嘲哳鸣山禽。谅无要津用,栖息有馀阴。
彼都人士,狐裘黄黄。其容不改,出言有章。行归于周,万民所望。彼都人士,台笠缁撮。彼君子女,绸直如发。我不见兮,我心不说。彼都人士,充耳琇实。彼君子女,谓之尹吉。我不见兮,我心苑结。彼都人士,垂带而厉。彼君子女,卷发如虿。我不见兮,言从之迈。匪伊垂之,带则有余。匪伊卷之,发则有旟。我不见兮,云何盱矣。
伐木丁丁,鸟鸣嘤嘤。出自幽谷,迁于乔木。嘤其鸣矣,求其友声。相彼鸟矣,犹求友声。矧伊人矣,不求友生?神之听之,终和且平。伐木许许,酾酒有藇!既有肥羜,以速诸父。宁适不来,微我弗顾。于粲洒扫,陈馈八簋。既有肥牡,以速诸舅。宁适不来,微我有咎。伐木于坂,酾酒有衍。笾豆有践,兄弟无远。民之失德,干糇以愆。有酒湑我,无酒酤我。坎坎鼓我,蹲蹲舞我。迨我暇矣,饮此湑矣。
张衡字平子,南阳西鄂人也。衡少善属文,游于三辅,因入京师,观太学,遂通五经,贯六艺。虽才高于世,而无骄尚之情。常从容淡静,不好交接俗人。永元中,举孝廉不行,连辟公府不就。时天下承平日久,自王侯以下,莫不逾侈。衡乃拟班固《两都》作《二京赋》,因以讽谏。精思傅会,十年乃成。大将军邓骘奇其才,累召不应。衡善机巧,尤致思于天文、阴阳、历算。安帝雅闻衡善术学,公车特征拜郎中,再迁为太史令。遂乃研核阴阳,妙尽璇玑之正,作浑天仪,着《灵宪》、《算罔论》,言甚详明。顺帝初,再转,复为太史令。衡不慕当世,所居之官辄积年不徙。自去史职,五载复还。阳嘉元年,复造候风地动仪。以精铜铸成,员径八尺,合盖隆起,形似酒尊,饰以篆文山龟鸟兽之形。中有都柱,傍行八道,施关发机。外有八龙,首衔铜丸,下有蟾蜍,张口承之。其牙机巧制,皆隐在尊中,覆盖周密无际。如有地动,尊则振龙,机发吐丸,而蟾蜍衔之。振声激扬,伺者因此觉知。虽一龙发机,而七首不动,寻其方面,乃知震之所在。验之以事,合契若神。自书典所记,未之有也。尝一龙机发而地不觉动,京师学者咸怪其无征。后数日驿至,果地震陇西,于是皆服其妙。自此以后,乃令史官记地动所从方起。时政事渐损,权移于下,衡因上疏陈事。后迁侍中,帝引在帷幄,讽议左右。尝问天下所疾恶者。宦官惧其毁己,皆共目之,衡乃诡对而出。阉竖恐终为其患,遂共谗之。衡常思图身之事,以为吉凶倚伏,幽微难明。乃作《思玄赋》以宣寄情志。永和初,出为河间相。时国王骄奢,不遵典宪;又多豪右,共为不轨。衡下车,治威严,整法度,阴知奸党名姓,一时收禽,上下肃然,称为政理。视事三年,上书乞骸骨,征拜尚书。年六十二,永和四年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