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远 / 春运
清辉庭桂方花。映潋滟仙杯浮紫霞。庆云龙风虎,明良际会,鸿勋骏业,重叠辉华。寿挹南峰,福迎庐水,未羡还丹九转砂。从此去,看腰黄眼赤,迤逦堤沙。"
"柳外寒轻,水边亭小。昨朝燕子归来了。天涯无数旧愁根,东风种得成芳草。
何事遏云翻不定,自缘踪迹爱行云。"
甫毕荣亲愿,归休不计年。心冥尘竟远,善积子皆贤。万事残初梦,千龄掩逝川。登门独无路,追感倍悽然。
名姓暗投心暗祝,永期收拾向门前。"
依山傍水盖茅斋,旋买奇花赁地栽。深耕浅种无灾害,学刘伶死便埋,促光阴晓角时牌。新酒在槽头醉,活鱼向湖上买,算天公自有安排。雪晴天地一冰壶,竟往西湖探老逋。骑驴踏雪溪桥路,笑王维作画图,拣梅花多处提壶。对酒看花笑,无钱当剑沽,醉倒在西湖。寿阳宫额得魁名,南浦西湖分外清。横斜疏影窗间印,惹诗人说到今,万花中先绽琼英。自古诗人爱,骑驴踏雪寻,忍冻在前村。闲时高卧醉时歌,守己安贫好快活。杏花村里随缘过,胜尧夫安乐窝,任贤愚后代如何。失名利痴呆汉,得清闲谁似我,一任他们外风波。六神和会自安然,一日清闲自在仙。浮云富贵无心恋,盖茅庵近水边,有梅兰竹石萧然。趁村叟鸡豚社,随斗牛儿沽酒钱,直吃到月坠西边。黄金散尽学风流,学得风流两鬓秋。笑煞那看钱奴枉了干生受,我觑荣华似水上沤,则不如趁中年散诞优游。斟绿酒低低的劝,红妆慢慢的讴,醉时节锦被里舒头。灯花占信又无功,鹊报佳音耳过风。绣衾温暧和谁共?隔云山千万重,因此上惨绿愁红。不付能博得个团圆梦,觉来时又扑个空,杜鹃声又过墙东。 自足杏花村里旧生涯,瘦竹疏梅处士家。深耕浅种收成罢,酒新ド鱼旋打,有鸡豚竹笋藤花。客到家常饭,僧来谷雨茶,闲时节自炼丹砂。 东湖所见东风深处有娇娃,杏脸桃腮鬓似鸦。见人羞行入花阴下,笑吟吟回顾咱,惹诗人纵步随他。见软地儿把金莲印,唐土儿将绣底儿踏,恨不得双手忙拿。
"楼前曲浪归桡急。楼中细雨春风湿。终日倚危阑。故人湖上山。
烟波不动影沉沉,碧色全无翠色深。疑是水仙梳洗处,一螺青黛镜中心。
"星桥夜度,火树宵开,灯月光交射。翠檐铜瓦。相辉映、隐隐绛霞飘下。风流艳雅。向柳陌、纤纤共把。筵宴时、频酌香醪,宝鸭喷沈麝。
去国时虽久,安邦志不常。良金炉自跃,美玉椟难藏。
却喜寒山路入深。野老祷神鸦噪庙,猎人冲雪鹿惊林。
歌宛转,莺调舌。番舞袖,风回雪。对寿觞频劝,寿星明洁。今日汉宫千岁药,明年唐殿长生月。问班衣、戏彩是何人,蓝袍客。"
"倚涧临溪自屈蟠,雪花销尽藓花干。
碧流春涨绿杨前,红蓼秋开浅渚边。五尺拖斜沙岸月,一丝垂烂晚溪烟。操心不假詹何授,种法无求范蠡传。好与直钩同作想,得非人也失非天。
芳菲长倩薜萝知。有文在朽人难识,无蠹藏心鸟莫窥。
"晓峰高、飞泉如瀑,潜虬鞭驾轩翥。为他一片韩山石,直到红云天尺五。想应道、公皆安在来何暮。金川小渚。那韶石参天,郡网宜录,为我分南顾。
奇形怪状谁能识。初疑朝家正人立,又如战士方狙击。
一夜自怜无羽翼,独当何逊滴阶愁。"
天地果无初乎?吾不得而知之也。生人果有初乎?吾不得而知之也。然则孰为近?曰:有初为近。孰明之?由封建而明之也。彼封建者,更古圣王尧、舜、禹、汤、文、武而莫能去之。盖非不欲去之也,势不可也。势之来,其生人之初乎?不初,无以有封建。封建,非圣人意也。彼其初与万物皆生,草木榛榛,鹿豕狉狉,人不能搏噬,而且无毛羽,莫克自奉自卫。荀卿有言:“必将假物以为用者也。”夫假物者必争,争而不已,必就其能断曲直者而听命焉。其智而明者,所伏必众,告之以直而不改,必痛之而后畏,由是君长刑政生焉。故近者聚而为群,群之分,其争必大,大而后有兵有德。又有大者,众群之长又就而听命焉,以安其属。于是有诸侯之列,则其争又有大者焉。德又大者,诸侯之列又就而听命焉,以安其封。于是有方伯、连帅之类,则其争又有大者焉。德又大者,方伯、连帅之类又就而听命焉,以安其人,然后天下会于一。是故有里胥而后有县大夫,有县大夫而后有诸侯,有诸侯而后有方伯、连帅,有方伯、连帅而后有天子。自天子至于里胥,其德在人者死,必求其嗣而奉之。故封建非圣人意也,势也。夫尧、舜、禹、汤之事远矣,及有周而甚详。周有天下,裂土田而瓜分之,设五等,邦群后。布履星罗,四周于天下,轮运而辐集;合为朝觐会同,离为守臣扞城。然而降于夷王,害礼伤尊,下堂而迎觐者。历于宣王,挟中兴复古之德,雄南征北伐之威,卒不能定鲁侯之嗣。陵夷迄于幽、厉,王室东徙,而自列为诸侯。厥后问鼎之轻重者有之,射王中肩者有之,伐凡伯、诛苌弘者有之,天下乖戾,无君君之心。余以为周之丧久矣,徒建空名于公侯之上耳。得非诸侯之盛强,末大不掉之咎欤?遂判为十二,合为七国,威分于陪臣之邦,国殄于后封之秦,则周之败端,其在乎此矣。秦有天下,裂都会而为之郡邑,废侯卫而为之守宰,据天下之雄图,都六合之上游,摄制四海,运于掌握之内,此其所以为得也。不数载而天下大坏,其有由矣:亟役万人,暴其威刑,竭其货贿,负锄梃谪戍之徒,圜视而合从,大唿而成群,时则有叛人而无叛吏,人怨于下而吏畏于上,天下相合,杀守劫令而并起。咎在人怨,非郡邑之制失也。汉有天下,矫秦之枉,徇周之制,剖海内而立宗子,封功臣。数年之间,奔命扶伤之不暇,困平城,病流矢,陵迟不救者三代。后乃谋臣献画,而离削自守矣。然而封建之始,郡国居半,时则有叛国而无叛郡,秦制之得亦以明矣。继汉而帝者,虽百代可知也。唐兴,制州邑,立守宰,此其所以为宜也。然犹桀猾时起,虐害方域者,失不在于州而在于兵,时则有叛将而无叛州。州县之设,固不可革也。或者曰:“封建者,必私其土,子其人,适其俗,修其理,施化易也。守宰者,苟其心,思迁其秩而已,何能理乎?”余又非之。周之事迹,断可见矣:列侯骄盈,黩货事戎,大凡乱国多,理国寡,侯伯不得变其政,天子不得变其君,私土子人者,百不有一。失在于制,不在于政,周事然也。秦之事迹,亦断可见矣:有理人之制,而不委郡邑,是矣。有理人之臣,而不使守宰,是矣。郡邑不得正其制,守宰不得行其理。酷刑苦役,而万人侧目。失在于政,不在于制,秦事然也。汉兴,天子之政行于郡,不行于国,制其守宰,不制其侯王。侯王虽乱,不可变也,国人虽病,不可除也;及夫大逆不道,然后掩捕而迁之,勒兵而夷之耳。大逆未彰,奸利浚财,怙势作威,大刻于民者,无如之何,及夫郡邑,可谓理且安矣。何以言之?且汉知孟舒于田叔,得魏尚于冯唐,闻黄霸之明审,睹汲黯之简靖,拜之可也,复其位可也,卧而委之以辑一方可也。有罪得以黜,有能得以赏。朝拜而不道,夕斥之矣;夕受而不法,朝斥之矣。设使汉室尽城邑而侯王之,纵令其乱人,戚之而已。孟舒、魏尚之术莫得而施,黄霸、汲黯之化莫得而行;明谴而导之,拜受而退已违矣;下令而削之,缔交合从之谋周于同列,则相顾裂眦,勃然而起;幸而不起,则削其半,削其半,民犹瘁矣,曷若举而移之以全其人乎?汉事然也。今国家尽制郡邑,连置守宰,其不可变也固矣。善制兵,谨择守,则理平矣。或者又曰:“夏、商、周、汉封建而延,秦郡邑而促。”尤非所谓知理者也。魏之承汉也,封爵犹建;晋之承魏也,因循不革;而二姓陵替,不闻延祚。今矫而变之,垂二百祀,大业弥固,何系于诸侯哉?或者又以为:“殷、周,圣王也,而不革其制,固不当复议也。”是大不然。夫殷、周之不革者,是不得已也。盖以诸侯归殷者三千焉,资以黜夏,汤不得而废;归周者八百焉,资以胜殷,武王不得而易。徇之以为安,仍之以为俗,汤、武之所不得已也。夫不得已,非公之大者也,私其力于己也,私其卫于子孙也。秦之所以革之者,其为制,公之大者也;其情,私也,私其一己之威也,私其尽臣畜于我也。然而公天下之端自秦始。夫天下之道,理安斯得人者也。使贤者居上,不肖者居下,而后可以理安。今夫封建者,继世而理;继世而理者,上果贤乎,下果不肖乎?则生人之理乱未可知也。将欲利其社稷以一其人之视听,则又有世大夫世食禄邑,以尽其封略,圣贤生于其时,亦无以立于天下,封建者为之也。岂圣人之制使至于是乎?吾固曰:“非圣人之意也,势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