卖痴呆词
栖乌还密树,泛流归建章。"
曷见玄真子,观世玉壶中。窅然遗天地,乘化入无穷。
满地霜华浓似雪。人语西风,瘦马嘶残月。一曲阳关浑未彻。车声渐共歌声咽。换尽天涯芳草色。陌上深深,依旧年时辙。自是浮生无可说。人间第一耽离别。
到处陂塘决决流,垂杨百里罨平畴。行人便觉须眉绿,一路蝉声过许州。
飘蓬只逐惊飙转,行人过尽烟光远。立马认河流,茂陵风雨秋。寂寥行殿索,梵呗琉璃火。塞雁与宫鸦,山深日易斜。
"猗与祖业,皇矣帝先。翦商德厚,封唐庆延。
摇首出红尘,醒醉更无时节。活计绿蓑青笠,惯披霜冲雪。 晚来风定钓丝闲,上下是新月。千里水天一色,看孤鸿明灭。
竞渡深悲千载冤,忠魂一去讵能还。国亡身殒今何有,只留离骚在世间。
愁到浓时酒自斟,挑灯看剑泪痕深。黄金台愧少知己,碧玉调将空好音。万叶秋风孤馆梦,一灯夜雨故乡心。庭前昨夜梧桐雨,劲气萧萧入短襟。
吴王夫差败越于夫椒,报槜李也。遂入越。越子以甲楯五千保于会稽,使大夫种因吴太宰嚭以行成。吴子将许之。伍员曰:“不可。臣闻之:‘树德莫如滋,去疾莫如尽。’昔有过浇杀斟灌以伐斟鄩,灭夏后相。后缗方娠,逃出自窦,归于有仍,生少康焉,为仍牧正。惎浇能戒之。浇使椒求之,逃奔有虞,为之庖正,以除其害。虞思于是妻之以二姚,而邑诸纶,有田一成,有众一旅。能布其德,而兆其谋,以收夏众,抚其官职;使女艾谍浇,使季杼诱豷,遂灭过、戈,复禹之绩。祀夏配天,不失旧物。今吴不如过,而越大于少康,或将丰之,不亦难乎?勾践能亲而务施,施不失人,亲不弃劳,与我同壤而世为仇雠。于是乎克而弗取,将又存之,违天而长寇雠,后虽悔之,不可食已。姬之衰也,日可俟也。介在蛮夷,而长寇雠,以是求伯,必不行矣。”弗听。退而告人曰:“越十年生聚,而十年教训,二十年之外,吴其为沼乎!”
终风且暴,顾我则笑,谑浪笑敖,中心是悼。终风且霾,惠然肯来,莫往莫来,悠悠我思。终风且曀,不日有曀,寤言不寐,愿言则嚏。曀曀其阴,虺虺其雷,寤言不寐,愿言则怀。
露堤平,烟墅杳。乱碧萋萋,雨后江天晓。独有庾郎年最少。窣地春袍,嫩色宜相照。接长亭,迷远道。堪怨王孙,不记归期早。落尽梨花春又了。满地残阳,翠色和烟老。
小梅枝上东君信。雪后花期近。南枝开尽北枝开。长被陇头游子、寄春来。年年衣袖年年泪。总为今朝意。问谁同是忆花人。赚得小鸿眉黛、也低颦。
红叶黄花秋意晚,千里念行客。飞云过尽,归鸿无信,何处寄书得。 泪弹不尽临窗滴。就砚旋研墨。渐写到别来,此情深处,红笺为无色。
十年不到湖山,齐楚秦燕,皓首苍颜。今日重来,莺嫌花老,燕怪春悭。听越女鸾箫象板,恼司空雾鬓云环。道院弹关,酒会诗坛,万古西湖,天上人间。 钱子云赴都赋河梁渺渺予怀,今日阳关,明日秦淮。鹏翼风云,龙门波浪,马足尘埃。宽洗汕胸中四海,便蜚腾天上三台。休等书斋,梅子花开,人在江南,先寄诗来。 江淹寺紫霜毫是是非非,万古虚名,一梦初回。失又何愁?得之何喜?闷也何为?落日外萧山翠微,小桥边古寺残碑。文藻珠玑,醉墨淋淳,何似班超,投却毛锥。 登太和楼白云中涌出蓬莱,俯视西湖,图画天开。暮雨珠帘,朝云画栋,夜月瑶台。书籍会三千剑客,管弦声十二金钗。对酒兴杯,拊髀怜才,寄语玲珑,王粲曾来。 竹夫人湘妃应是前身,不记何年,封虢封秦。万古虚心,百年贞节,一世故人。剖苍壁寒凝泪痕,挽潜蛟巧结香纹。侍枕知恩,入梦无春,两腋清风,满枕行云。 姑苏台荒台谁唤姑苏?兵渡西兴,祸起东吴。切齿仇冤,捧心钓饵,尝胆权谋。三千尺侵云粪土,十万家泣血膏腴。日月居诸,台殿丘墟。何似灵岩,山色如初。 名姬玉莲荆山一片玲珑,分付冯夷,捧出波中。白羽香寒,琼衣露重,粉面冰融。知造化私加密宠,为风流洗尽娇红。月对芙蓉,人在帘栊。太华朝云,太液秋风。 春情平生不会相思,才会相思,便害相思。身似浮云,心如飞絮,气若游丝。空一缕余香在此,盼千金游子何之。证候来时,正是何时?灯半昏时,月半明时。 西湖寻春清明春色三分,湖上行舟,陌上游人。一片花阴,两行柳影,十里莎ブ。不要多ゾ排一品,休嫌少酒止三巡。处处开樽,步步寻春。花下归来,带月敲门。 送沙宰宦游人过钱塘,江水汤汤,山色苍苍。马首西风,鸡声残月,雁影斜阳。男子志周流四方,循吏心恪守三章。岐麦林桑,渡虎驱蝗。人颂《甘棠》,春满琴堂。 月问青天唿酒重倾,几度盈亏,几度阴晴。夜冷鱼沉,山空鹤唳,露滴乌惊。看杨柳楼心弄影,听梨花树底吹笙。雪与争明,风与双清。玉兔韬光,万古长生。 赠粉英温柔乡里娉婷,清比梅花,更有余清。玉蕊含香,琼蕤沁月,瑶萼裁冰。冠杨柳东风媚景,赋芙蓉夜月幽情。花下苏卿,月下崔莺,世上飞琼,天上双成。 西湖夏宴卷荷筒翠袖生香,忙处投闲,静处寻凉。一片歌声,四围山色,十里湖光。只此是人间醉乡,更休题天上天堂。老子疏狂,信手新词,赠与秋娘。 红梅蕊珠宫内琼姬,醉倚东风,谁与更衣?血泪痕深,茜裙香冷,粉面春回。桃杏色十分可喜,冰霜心一片难移。何处长笛?吹散胭脂,分付春归。
余生足下。前日浮屠犁支自言永历中宦者,为足下道滇黔间事。余闻之,载笔往问焉。余至而犁支已去,因教足下为我书其语来,去年冬乃得读之,稍稍识其大略。而吾乡方学士有《滇黔纪闻》一编,余六七年前尝见之。及是而余购得是书,取犁支所言考之,以证其同异。盖两人之言各有详有略,而亦不无大相悬殊者,传闻之间,必有讹焉。然而学土考据颇为确核,而犁支又得于耳目之所睹记,二者将何取信哉?昔者宋之亡也,区区海岛一隅,仅如弹丸黑子,不逾时而又已灭亡,而史犹得以备书其事。今以弘光之帝南京,隆武之帝闽越,永历之帝西粤、帝滇黔,地方数千里,首尾十七八年,揆以《春秋》之义,岂遽不如昭烈之在蜀,帝昺之在崖州?而其事惭以灭没。近日方宽文字之禁,而天下所以避忌讳者万端,其或菰芦泽之间,有廑廑志其梗概,所谓存什一于千百,而其书未出,又无好事者为之掇拾流传,不久而已荡为清风,化为冷灰。至于老将退卒、故家旧臣、遗民父老,相继澌尽,而文献无征,凋残零落,使一时成败得失与夫孤忠效死、乱贼误国、流离播迁之情状,无以示于后世,岂不可叹也哉!终明之末三百年无史,金匮石室之藏,恐终沦散放失,而世所流布诸书,缺略不祥,毁誉失实。嗟乎!世无子长、孟坚,不可聊且命笔。鄙人无状,窃有志焉,而书籍无从广购,又困于饥寒,衣食日不暇给,惧此事终已废弃。是则有明全盛之书且不得见其成,而又何况于夜郎、筇笮、昆明、洱海奔走流亡区区之轶事乎?前日翰林院购遗书于各州郡,书稍稍集,但自神宗晚节事涉边疆者,民间汰去不以上;而史官所指名以购者,其外颇更有潜德幽光,稗官碑志纪载出于史馆之所不及知者,皆不得以上,则亦无以成一代之全史。甚矣其难也!余员昔之志于明史,有深痛焉、辄好问当世事。而身所与士大夫接甚少,士大夫亦无有以此为念者,又足迹未尝至四方,以故见闻颇寡,然而此志未尝不时时存也。足下知犁支所在,能召之来与余面论其事,则不胜幸甚。